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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明月在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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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49章
      随便钓钓鱼,还真叫她钓上个大的。
      林清樾神色冷了冷,将梁映的裤腿骤然撕开。
      周边血肉已经是不正常的紫红色。
      若是再不除去这马镫,怕是整只脚都要废了。
      也就是这傻子,天生不知道痛的。
      换做别人,马镫缠得刚有些疼就该知道退了。
      不想对着废人生气的林清樾,开始思索解法:
      她今日出来可没带什么趁手的工具能解开这马镫——
      等等,好像也有。
      林清樾想起自己在水中捞起的那把小刀,虽没细看,可那刀刃好似又细又尖,正适合拆卸这种金属扣。她折身在上岸的地方搜了一遍,将那把暂时丢开的小刀重新找了回来。
      只是刚拿在手中,水下还未察觉的熟悉感,在日光下尤为明显。
      她转了转刀身,果不其然在刀柄处看到了她幼时錾刻的如意纹。
      线条幼稚笨拙,和现在她能烙印出的极致纹路还是有些区别。
      可这如意纹的走势,却未曾变过。
      这把刀,怎么会在这儿。
      林清樾皱了皱眉,看向躺倒在那里的梁映。
      不会吧,天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儿?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梁映从昏沉中醒来时,眼前一片黑暗,像是地狱。
      可耳边火焰燃烧木枝的噼啪声,和身上温暖干燥的感觉却又不像是死过的人该享受到的生机。
      这么说,他没有在潭中溺毙。
      只是眼睛看不见了。
      意识到自己确切活着的梁映坐起身,却忽然觉得少了什么。忙将浑身摸了个遍,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少了两层,只剩一件贴身里衣,捏在手里的小刀也全无踪影……
      刀呢?
      梁映没急着在意自己身在何处,眼睛为何失明,只顾着找刀。
      “在找这个?”男声在旁边一点的地方响起。
      梁映看不见,只能不确定地转到那个方向。
      “林樾?是你?”
      他的眼睛在掉入潭底,猛然砸进水面的时候便有些看不清了。梁映只记得自己在潭底挣扎了许久,想割断缠住他的水草,却因为眼睛总是差一点。
      直到,他的最后一口气都耗尽。
      一切算计和试探都落了空。
      梁映才想起回溯这份冲动是怎么被滋养长大的。
      是他在看见如意纹的那一刻?是王二麻子确认她可能是她的那一刻?
      是在相同的弯弓射箭,箭镞飞来时凛冽的风又一次擦过他耳边的那一刻?
      他近乎本能地觉得,只要是她,一定不会坐视不管。
      从而刻意忽视了某些可能。
      可能八年了,她早已不记得他;可能她变了,只当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目标……
      可能,一切相似只是巧合。
      但,又为什么总是你呢?林樾。
      “是你……救了我?”
      梁映的双目无神,让林清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确定没有任何反应后,猜出了梁映看不见的事实。
      也是,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,还能活着已是万幸。
      眼睛看不见,多半是冲撞到了脑袋,有血块堵着了。
      都这样了,还一点对自己视物都不着急,反而又开始动脑子试探?
      林清樾简直要被气笑了。
      “是啊,教谕说你跌到潭水中还有可能活,便叫我来水边寻你。”
      林清樾不认为梁映能无应证地从这话里找到破绽。
      或许是四下无人,或许是梁映失明,那平日声音里装着的温润柔和去了五成,凉意便漫了出来。
      “我倒也有话想问问梁兄,梁兄到底是为了什么竟不惜以性命作赌?当真是艺长之名吗?”
      梁映身形微滞,林樾直白的问法打乱了他固有的步伐。
      他当然可以矢口否认,把所有过错都怪在设计此局的人头上。
      若林樾只是林樾,他不该有怀疑,也没有实证。
      可林樾的声音太冷,春日溪流突然结冰,寒意比极北冰川都来得料峭。
      梁映从未见过他如此态度,平日里脱口而出的精巧谎言,忽然卡壳。
      林清樾见状,只觉得梁映对自己这般合理的质疑都未想好如何圆上,心下恨铁不成钢的气又涨了几分。
      “好。权当梁兄大义,那敢问梁兄,若是教谕晚了一分喊我,若是我晚了一分找到你,梁兄这会儿死透了,去阴曹地府的路上可会有一丝后悔?”
      梁映:“……”
      这会儿倒成锯了嘴的葫芦。
      林樾忍不住嗤笑一声,感觉自己的前路好似一片黑暗。
      “看来是未曾想过。梁兄早说不惜命,我这水性不好的何必多管闲事——”
      “你水性不好?”
      梁映终于开口,但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。
      “怎么,我便不能有不擅长的事?”
      林清樾咬得后槽牙越发紧,字音几乎是被挤出来的。
      梁映好似被她的话噎住,长长乌睫压住他眼底情绪。
      林清樾当他总算有了些许触动,要说什么。
      可半天,她只等来一句。
      “我并未让你救我。”
      就算林清樾自诩颇能忍耐,此刻是一点也绷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