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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天生坏种 [高干 强取豪夺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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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(六更)
      汪盏的双眼仍旧涣散,闻言只有耳尖微微一动。
      一只鸟在夜色中咕咕地叫着,忽远忽近。
      秦销简单概括了步桃的家庭、两人初见与重逢,最后平静地说:
      “她对我有些惺惺相惜,我也没拒绝与她发展出一段浪漫的关系,后来她不满足和你分享我,逼我在你和她之间做选择。”
      “跨年演唱会的那天,她在化妆间的花篮里放了颗定时炸弹,又给我留下控制器,和一张与她一同南下的车票。我去救你,等于放弃了她,所以她筹谋自己的死亡。”
      汪盏的牙齿还在哆嗦,不知道方才吓得怕还是冷的,不过她终于肯抬眼看秦销了。
      从这个动作中,秦销知道她明白自己说了什么,于是俯在她耳边,声调竟然还挺和气,像一个耐心十足的老师:
      “刷我的卡,花我的钱,跟我的朋友们牵扯不清,我派人杀了她是个水性杨花的拜金女就合理了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!!!”
      汪盏的眼珠发颤,肩膀连着全身一起抖动起来。
      她突然明白了凶案组的女警察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,闪烁含糊的言辞到底在暗示着什么。
      原来她不是被当成心怀嫉妒的嫌疑人……原来她枕边一直躺着……躺着……
      “又错了,盏盏,”秦销掀翻了她的推测,“步桃是自杀的。”
      汪盏:“……?”
      “起初步桃没把你放在眼里,她觉得你空有漂亮的外表,不如她的经历独特,更不能像她一样理解我在人群里的孤独。那些鲜花、耳环、电话,不是在和你抢我,只是她玩的小作精游戏。”
      汪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      秦销:“抱歉,步桃确实把你当成了一个好玩的玩具,让你痛苦不是我的本意,我只是想知道你会做什么。”
      做什么?
      她会做什么?
      一次又一次委屈忍让,对欺负她的人百般示好。
      原来她是个滑稽的小丑,她在台上为失去的蛋糕而哭泣,台下的观众而因为她伤心而哈哈大笑。
      恶心……
      好恶心……
      那个玫瑰千层蛋糕……好恶心……
      眼泪再次一颗一颗掉了出来,汪盏气到全身发抖,惨白美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。
      秦销看着她,没有半点嘲笑的意思,从马甲口袋里拿出手帕,认真且温柔地擦拭她的眼泪。
      “从夏天到秋天,步桃有点玩腻了,不满我还不和你分手,又拉不下脸来向我要求。同时她也怀疑我和所有男人一样,都好色,舍不得放走你这样的绝世大美人。
      “然后你去了台南,在海边唱了一首心碎情歌。破碎感的视频火出圈了,步桃看到了,也被你的美貌攻击到了,于是明确要求我和你分手,我遂了她的愿,但你也知道结果。”
      原来是这样。
      时间线串起来了。
      秦销的话音一收,近距离凝视她,喃喃感慨着:“你这张脸,哭起来可真让人心酸,面对面看着你哭,比你在视频里一边唱歌一边哭还要好看。”
      从方才起,汪盏心中怒不可遏,不想哭给他看,拼命瞪着眼睛,但眼泪还是无可抑制地滑落下来。
      秦销轻轻笑了,那种高高在上的宠溺眼神,仿佛在看一只闹脾气也微不足道的小猫:“总之步桃生气了,用花篮里的那颗炸弹逼我在你们之中选择一个。”
      汪盏声音微弱,像解冻了的冰:“为、为什……我……?”
      “为什么选你?她杀过人,你没杀过。你漂亮得惊世骇俗,她只是一般美女。你们俩没有什么不同,选谁都可以,”
      一片冰凉的麻木攫住了汪盏的心脏。每当她以为这一句已经是秦销说过的最残忍的话时,他还能更加轻描淡写地讲出下一句。
      “我第一个女友也很作,当时她只冲着我来的,但步桃这姑娘没准会杀我全家,让她把自己解决了,也算是替我解决了一个麻烦。”
      汪盏嘴唇惨白:“你们……不是……?”
      “灵魂伴侣?刚开始我也以为她会是。”
      冷月升至中天,月光在水泥柱后停留片刻,又挪移开,一切暗下来。秦销的眉宇微微沉郁,稀疏的星火映在眼底,最后一声叹息消散在冷风中:“我想找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。”
      不知是不是风声的缘故,他的嗓音竟有些沙哑,这一丝不经意间露出的真情,又唤起了汪盏本能的怜惜。
      然而秦销眉梢一挑,又变成了刚才无影灯下那个高高在上掌控者:“步桃知道的‘真实的我’,不是你想象的臣服、支配、SM,而是我可以演出来你想要的一切。比如说物化你,羞辱你,把你置于危险,看你垂死挣扎。”
      汪盏恍恍惚惚地,几秒后慢慢反应过来了,于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,不太敢面对答案:“所以……今晚的……一切都是……我、我自找的?”
      “倒也不用这样说,我只是比较喜欢满足人家的要求,绘声绘色地和你描绘一万个字,倒不如让你亲眼看上一小时。”
      汪盏又愣了,含着泪光的眼中,不由自主地又露出了哀怨。
      “你这张脸啊,基因突变才能美成你这样,”秦销板起她的下颌,如同挑剔的买家,目光仔仔细细地从五官描摹过:
      “可惜性格太软了,要是眼神冷一点,脾气大一点,嘴上再抹点毒,最好不要迷恋我……”
      说着他眼中的那点遗憾和惊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不知想起了什么,绕有兴趣地笑了起来,淡淡道:“步桃恨你比她长得美,又恨她自己不如你美。”
      汪盏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后半句话上,没在意前半句话的潜在危险,一个冰凉刺痛的疑问脱口而出:“你不恨你自己?”
      “好问题,”秦销微微惊讶,“居然没问我是不是不爱任何人。”
      月亮从烂尾楼的空隙间露出来,冷光照在秦销脸上,吹散了那团总是让她看不清的黑雾,逼迫她睁开眼,直视被刻意忽略已久的真相。
      长久以来的紧张、忐忑……秦销触碰她时皮肤上泛起的冰冷刺痛,他望着她时,心底的悸动和紧张……森森惧意,不是一个卑微到尘埃中之人的极端爱慕,分明是童年时与恐惧朝夕相对所形成的本能正为她敲响警钟!
      ——阿妹!
      ——秦先生也是个“阿妹”!!!
      他们有相同的锐利目光,可以将触角伸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。
      汪盏眼珠剧烈颤抖。
      短短数秒间,秦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,单手捂着胸口,淡淡笑起来,接着上一个问题回答:“你说对了,我这里是空的。步桃发现了这点,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被填满,所以选择了一种惨烈的方式,让我永远铭记她。”
      恰好夜间行驶的超大货车从京藏高速下来,穿过荒地,远光灯一扫,秦销那双微垂着的眼眸黑得澄澈透明,一明一暗之间,仿佛映着星河与山川,又能吸走世间所有的光线。
      他笑着说:“从结果上来看,她要是真杀了我全家,我对她的印象会更深点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汪盏直勾勾地盯着他,根本不在乎他和哪个男人女人的爱情,蓦然清醒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:
      ——绝不能让这个恶魔见到阿妹!
      ·
      昔年。
      汪盏站在奶茶店木桌前,振振有词道:“你说我傻也好,假善良也罢,反正我就是相信,你对世界充满善意,世界就会回以善意。回去上课吧,我也该走了。”
      “你要是被人骗去当妓女了,答应我,不要为了贞洁自杀好吗?”
      汪悬光坐着没动,从表情上看的确很头痛,但望着阿姐的目光没有一丝不耐烦:“善有善报,是劝人向善的宗教概念,不是世间运行的物理法则。
      “教你这句咒语,是因为你看谁都像好人,谁都值得你真心相待。你总是主动取悦,主动迎合每一个人,如果你想要的只是夸赞和认可,那倒也不危险。但你还天真地想要他们不伤害你,这不叫‘好人好报’,这叫怯懦。”
      话音掷地有声。
      汪盏脸色一时很难看。
      汪悬光又说:“我提姥姥的事,是要让你记住,不论好人做了什么,都可以被坏人曲解。”
      “你本性不坏,”汪盏喃喃地,“当时你只是年纪小,还不懂事。”
      “不用替我找补,当坏人,痛快极了,”汪悬光淡淡道,“我没有内疚感,也不恨我自己。”
      铃铃铃铃铃——
      预备铃已经响过一遍,此刻回荡在空气中的是正式的上课铃。
      汪盏不太能理解妹妹的话,懵懂地点点头:“快回去上课吧,一会儿就问问老师暑假能不能也住在宿舍,要是不能住,你就得去舅妈家委屈一下了,但是寒假!寒假阿姐保证接你去北京过年。”
      汪悬光的两指敲了敲桌面,黑眼睛冷冰冰的:“不要转移话题,回答我,阿姐,有人打你怎么办?”
      汪盏不假思索:“打回去。”
      汪悬光翻了个白眼:“信你个鬼啊,再跟我念一遍咒语——”
      她顿了顿,还是很不放心,又强调了一遍:“你要是真被卖了,别死,撑到我去赎你。”
      ——————